編者按:1981年,龍安志(Laurence Brahm)以大學交換生的身份第一次從美國來到中國,此后近40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在中國生活和工作,他是律師、作家,同時也是喜馬拉雅共識機構創(chuàng)始人和中國與全球化研究中心高級國際研究員。他講述了他自己的故事,以及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發(fā)展歷程。
自2018年5月24日起,中國日報網(wǎng)每周四刊發(fā)一篇連載文章,講述龍安志眼中過去40年中國發(fā)生的巨變,從11月起,將每周于周二、周四各刊發(fā)一篇。敬請關注。
作者(左)和搖滾明星郭怡廣在云南麗江。[龍安志供圖] |
我來到玉龍雪山音樂節(jié)現(xiàn)場時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,搖滾音樂會也已經(jīng)開場。沒有雪,只有雨。雖然音樂聲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,但依舊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淹沒。雨一直下個不停,從音樂會開始下到結束??墒?,這并沒能阻止大批樂迷爬到海拔3000米的玉龍雪山腳下,來欣賞這場音樂會。有意思的是,雨在不經(jīng)意間竟然營造出一種別樣的情致,舞臺燈光被從天而落的雨點撕裂開來,遠遠看去似破碎的萬花筒一般。臺上的表演者和臺下的觀眾都濕透了,我在人群中穿梭,在音樂中、在雨中徜徉。孩子和警察都舞動起來,看著眼前的場景,我瞬間明白了為什么會有如此多人冒著大雨來聽音樂會。
第二天早上天空放晴了,令人感覺神清氣爽。我給郭怡廣打電話,約他到麗江古城一家河邊的咖啡館見面。郭怡廣是中國的第一代重金屬搖滾明星,是傳奇搖滾樂隊唐朝樂隊的創(chuàng)始人。不過當時,他已經(jīng)加入春秋樂隊擔任主吉他手。河水從咖啡館旁邊流過,給這里帶來一絲威尼斯的氣息。
“你昨晚的演唱會怎么樣?”我問他。
“非常棒!觀眾們真的太熱情了!我們應該是唯一一個留長頭發(fā)的樂隊。雖然春秋樂隊是個新樂隊,但因為唐朝樂隊的關系,仍然有很多人認識我們?!?/p>
“許多人把這個音樂節(jié)稱作中國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(jié),是嗎?”
“我不認為它會成為整個一代人音樂生活中具有開創(chuàng)性的決定性事件。但這是一個開始。人們從全國各地趕來。昆明和四川的樂迷群體都很龐大。北京的樂迷也來了。中國只有為數(shù)不多的幾個城市成為了搖滾樂的中心,其中一個就是昆明,還有成都也是。大家喜歡這些城市。這些城市有的地方真的很酷很棒。當然,北京一直都是中國搖滾樂的核心所在。事實上,創(chuàng)辦這個音樂節(jié)的創(chuàng)意是崔健提出來的。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?!?/p>
“為什么中國的音樂人被吸引到麗江舉辦一個伍德斯托克式的音樂節(jié)?麗江會成為中國下一個搖滾樂中心嗎?”我提出心底的疑問,“中國的音樂圈是不是流行去香格里拉尋找靈感?”
“坦白來說,我不確定麗江音樂節(jié)是不是這種趨勢的體現(xiàn),而且我也不認為麗江會成為一個搖滾樂中心。像其他的中國元素一樣,香格里拉對西方的吸引力很大,可以說它是新世紀音樂背后全部意義所在。西方有很多人對香格里拉很熟悉,即便他們只聽說過這是一個烏托邦式的地方,這里的人不會變老。是的,也有很多人來尋找香格里拉。但實際上,這些西方人和游客來到這里并不是真的尋找香格里拉,他們是來尋找美麗的風景、穿著漂亮民俗服飾的少數(shù)民族居民,還有華麗的建筑。可真正諷刺的是,大多數(shù)來這里的人都是一群群的游客,他們不想去看迷人的小村莊,他們需要的是唱卡拉OK?!?/p>
“看,在大理還有‘洋人街’。這里的旅游區(qū)基本上都有?!?/p>
“香格里拉從一開始就不存在,它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。還有許多其他的地方,比如昆侖山、蓬萊山,都是如此。每一種文化都有其獨有的秘密之地,那里的居民永遠不會變老,所有人都生活得平安快樂。美國原住民有很多類似的傳說,印度文化里也有,歐洲文化也是一樣。這些都不是真實存在的地方,它們只存在于你的思想里。不過一直找下去也無妨?!?/p>
我不得不繼續(xù)找下去。雪在雨中融化了,它們沿著麗江的一條小溪奔流而下,穿過精美的石橋,經(jīng)過沿著狹窄的小巷蜿蜒排列在古老運河兩旁的咖啡館。游客們排成一長隊行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,他們好奇地四處張望,隊伍的最前方是一個戴著黃色鴨舌帽、舉著一面黃色小旗的年輕女孩,她正帶領這群游客去往香格里拉。
(編譯:諶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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